没了，我的心碎了，什么都没了
【一】
缩在这个巨大的土堆的角落不仅仅是一种折磨。
这是他第一次拖着已经被炸飞半条胳膊的梅苏特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出的结论。
这里的人不喜欢他，他也同样不喜欢这里。这一点在梅苏特抛弃他跟着一个长脸的厨子天天腻在一起之后越发严重。
他想米洛了，那个在午后会揉他头发的米洛，那个会陪他一起荡秋千的米洛，那个永远不会嫌他话多的米洛。
不是那个坐在办公室里当上帝的米洛。
【二】
“米洛，你在吗”
“嗯”
“我们老师今天告诉我们，我们应该奔赴战场为国争光”
“然后呢”
“我妈妈并不希望我这么做。”
“那你是不会去喽”
“不，我想去，也不是，我也不想去”
“那为什么想去呢？”
“因为你会去不是吗？你每次都会给我带回来糖果，上次是法国的，这次是英国的。”
“所以说，你是为了糖果？”
“不，我是想跟着你，如果有糖果的话，那更好不是吗。”
“为什么想要跟着我？”
“我不知道。我父亲今天帮我投了志愿单，我母亲哭了。米洛，你知道什么是牺牲吗？”
“是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经历的事。”
【三】
梅苏特走了
今天下午走了
那个厨子也走了
托马斯还记得昨天半夜梅苏特还背着那个厨子问他要了一支烟
他没报告上级梅苏特阵亡了，说了也没什么用，广播每天要播上千条死讯，功勋都颁不完，没时间理他这种孤儿
他也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那个经常拿他当傻子骗的人
这天静得出奇，托马斯推了推头顶的帽子
命运他妈的都是狗屎
为了躲避迫击炮被敌人逗得像过街老鼠一样，最后还是一个纳粹党的骂名
我们他妈的连自我保护的权利都没有
托马斯还记得罗伊斯走得前一天还喃喃的说自己死也不去军医院
托马斯还记得波尔蒂上飞机之前送了他一本书，讲的是记得德国军人海上漂流几十天奇迹生还的事。
他甚至还记得那架飞机在他们眼前被炸毁的时候，他是如何的撕心裂肺
这就是他妈的为国争光吗
上帝你他妈的在哪
托马斯看到了一只蝴蝶
他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
他慢慢爬起身
自发的
他跟着它慢慢探出头
他慢慢伸出半个身子
那小东西近在眼前
“啪”
“别辱骂上帝，会受到惩罚的”
够了托马斯，拥抱大地的时候就忘了那片白桦林吧
该死的
我还记得他揉我的头发
现在的微风，力度刚刚好
如果我没记错，就是这样一个午后没错的吧
【四】
“长官，你特别关注的西线战报刚刚到达”
“拿过来”
他轻轻撕碎字条散在风中
西线无战事
他摸了摸口袋
托马斯，还有四个月，这次是你最喜欢的糖果呢
记得吗，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踏青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棵梧桐树呢，就在那吧
我一定会带上你最喜欢的牛肉罐头
你应该很想那个曾经被你的那本《南法航线的遗书》砸到的米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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